【財經日報2011-04-20】巴菲特「接班人」闖禍

巴菲特「接班人」闖禍
04月20日 星期三 09:36 電郵 列印 share 字體

3月30號晚間，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網站上出現了巴菲特緊急發布的消息——中美能源控股公司、NetJets航空公司和約翰斯 曼維爾公司的董事會主席大衛 索科爾辭職。這位此前被推測為巴菲特接班人的最熱門人選的突然去職，讓外界萌生猜測。

巴菲特親自上陣發布了這條信息，就是試圖將流傳中的內情「控制住」。巴菲特說，「這次新聞發布必然會是不平常的，因為我會像寫信一樣發布這則消息，也因為這則消息包含了兩條關於大衛 索科爾的事實。」

兩條事實分別是大衛 索科爾辭職的原因和其個人對路博潤公司的股票交易。而後者，已經引發了美國證監會關於內幕交易的調查。

內幕交易疑雲

3月28日晚些時候，巴菲特從大衛的助手那裏接到了索科爾的辭職信。兩年以前，索科爾也曾兩次以同樣的理由提出辭職。前兩次，董事會成員都勸說他留下，但這一次，巴菲特甚至都沒有詢問。巴菲特在信中強調，自己沒有隱瞞任何情況。

這種作風和語氣不禁令人聯想到高盛案件。巴菲特曾指責高盛輸掉了公關戰役，「如果是我的話，至少會在幾個小時內寫一點東西出來，因為一旦錯過了 這個時間，事態就不利了。」這一次，巴菲特將言辭付諸實踐，在公開發布中不帶有感情色彩的陳述了索科爾購買路博潤公司股票的始末。巴菲特的快速行動表明， 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可能給公司帶來麻煩。

麻煩來自對路博潤公司的股票交易。2010年秋，索科爾與花旗銀行家 們會面，討論花旗提供的18家可能交易的公司名單。12月13日，索科爾在名單中選中了化學品制造商路博潤，並要求花旗向路博潤的首席執行官詹姆斯 哈姆布裏克轉達會面的意圖。次日，索科爾第一次買入了路博潤2300股。同天，路博潤董事會舉行會議，對收購進行評估。一周後，索科爾將股票賣出。

1月5日至7日，索科爾以104美元的限價買入路博潤96090股。1月14日，索科爾和哈姆布裏克電話交談了伯克希爾和路博潤的企業文化和管理理 念。交談後，索科爾第一次向巴菲特提出了收購路博潤的想法，但沒能夠激起巴菲特的興趣。索科爾告知巴菲特自己持有該公司的股票，巴菲特也沒有過問。反而在 10天後，巴菲特向索科爾表達了對化學品公司交易的懷疑態度。1月25日，索科爾仍按約定與哈姆布裏克會面，談論了路博潤的業務、經濟前景與展望。會後索 科爾向巴菲特報告了會議情況，巴菲特才對這筆收購有了意向。

3月13日，伯克希爾哈撒韋董事會最終投票決定以90億美元（合135美元每股）收購路博潤。巴菲特說：「雖然收購是我的決定，但沒有大衛的前期努力這筆交易就不會發生。」路博潤股價攀升28％，索科爾從中獲利將近300萬美元。

3月19日左右，巴菲特才知曉索科爾持有路博潤股票的具體情況，他的反應是馬上打電話給副董事長芒格說：「我們有了新的問題要考慮了」。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也展開了調查。這一變動使伯克希爾的股票在第二日交易中下跌2％。關於索科爾行為是否合法，辭職是否由於內幕交易、巴菲特是否過於信任索科爾、伯克希爾哈撒韋會否陷入聲譽危機的討論聲四起。

在路透社近期舉辦的全球並購峰會上，23位美國頂尖投資銀行家中的21位都表示伯克希爾高管在將這家公司列為可能收購目標時，絕不應該私自交易 路博潤公司的股票；只有一名銀行家認為索科爾的行為即不存在道德問題也不違規；大約五分之一的人認同索科爾的行為將招致內幕交易的指控。

失誤或帶來嚴重後果

索科爾與沃倫 巴菲特和伯克希爾的緣分始於1999年。當時，伯克希爾買下了索科爾運營的中美能源控股公司80％的股份。索科爾在伯克希爾任職超過十年的時間裏戰功顯赫。

2007年，索科爾把一家經營不善的屋面材料和絕緣材料生產廠帶入了正軌。2008年，巴菲特的副董事長查理 芒格要求索科爾飛赴中國，詳細調查電池和電動汽車生產商比亞迪的情況。索科爾准確地評估了比亞迪公司，隨後伯克希爾公司投資2.3億美元收購了比亞迪10％的股份。現在這筆投資的價值約為18億美元。

2009年夏，巴菲特給索科爾交待了一項最重大的任務：扭轉NetJets公司的嚴重虧損局面。索科爾臨危受命，接下了這家受到金融危機沉重打擊、稅前虧損達7.11億美元的飛機分時所有權公司。

索科爾開始挑戰如何在不破壞公司特有的團隊精神的前提下，徹底改變NetJets。他把客戶服務、銷售和市場營銷集中到一個團隊內，創建了綜合 職能團隊，把補充客戶的個人偏好信息與客戶建立密切的關系。他還創建了嚴格的五年和十年計劃流程，關注未來對新飛機的需求、飛機燃料價格、通貨膨脹，以及 中國等新市場開發等方方面面的工作。

最終，NetJets起死回生。「他的表現就好像壘球選手泰德 威廉姆斯的四成擊打率一般難以超越。」巴菲特對索科爾總體表現高度置評。

可是這次，索科爾令公司董事會和眾多伯克希爾的崇拜者失望了，公司幾十年建立起的名譽受到質疑。

索科爾在3月31日接受CNBC電視采訪時透露出在伯克希爾收購比亞迪以前，伯克希爾副董事長查理 芒格也曾持有比亞迪公司的股票，對巴菲特公司又無疑是火上澆油，引起了更多對巴菲特投資的疑問。事發一周，標准普爾的評級注解中說：「這些事件對公司的管 理是一次動搖。」

巴菲特，這位在投資場上叱吒幾十年的風雲人物， 對公司的信譽極其在意。他曾說：「我們可以承受得起輸錢，但我們不能接受輸掉信譽，即使一點點都不行。」伯克希爾公司內一部使用了超過10年的條例《「內 幕」交易政策與程序》清晰地表明：「對於所有員工，包括他們的家庭成員，從伯克希爾公開披露收購或持倉某上市公司的證券時開始，所有有關這家公司的證券交 易必須預先到馬克 漢堡處清零，直到伯克希爾聲明已不再持有該公司的股權。」

就在去年，巴菲特還在備忘錄裏寫道：「如果你看到了什麼，其正當性或合法性使你猶豫，給我打電話。如果一些行為讓你懷疑是不是會越界，那麼想都不要再想。」索科爾承認自己清楚這些內容，這次他顯然沒有謹守。

對於索科爾充滿問題的交易，巴菲特也不免被追問責任。《滾雪球》的作者愛麗絲 施羅德說：「這裏完全沒有基礎結構，有的是信任文化。」巴菲特曾在2010年致股東信中寫道：「相比於程序，我們更信任人。聘請一位合適的人加上少量的管 理，符合所有業務經理人和我的想法。」每個分公司或者子公司都有自己的管理和風險控制機制，巴菲特放手讓高管們管理自己的業務，只是偶爾以信件形式提出意 見。

也許這一次巴菲特過於信任自己的愛將了。當索科爾第一次提到自己持有路博潤公司的股票時，巴菲特沒有過問購買的日期和持有量。直到3月19日巴菲特知曉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索科爾在過去的三年裏，僅作為中美能源的董事長，就得到了2420萬美元的酬勞，還有中美能源年度報告中披露的780萬美元的退休金。同時，他還持有中美能源的股權。路博潤交易中收入的300萬美金，對於索科爾來說僅是一個小數字。但問題是，他確實這麼做了。

「這個事件具有折射效應。」芒格說，「我不認為索科爾會故意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或者利用任何人。這只是一個失誤。」也許正是這樣的大意和疏失，使索科爾失去接替沃倫 巴菲特的機會。

原本逐漸明晰的巴菲特接班人選隨著索科爾的辭職再次陷入混沌，公認候選人由四位減至三位。

80歲的巴菲特還能夠堅持多久？沒有了巴菲特的伯克希爾還能否續寫輝煌？此前就出現的有關伯克希爾未來的質疑更加強烈了。巴菲特此時的沉默更加重了投資者的騷動，人們焦急地等待著4月30日到5月1日伯克希爾年會上巴菲特和董事會的反應。





來源：《財經國家周刊》